第31章 聽她的
衙役領著縣令的令符去姚家叫人了,韓牧坐在縣令的大座上躍躍欲試,他看了眼顧君若遞過來的紙,都不待她開口,直接就照著念出來,“來人呀,貼出公告去,本縣要以工代賑,從今日起,不論男女老幼都可來報名參加義縣重建,工錢十文到二十文不等……咦?
”
韓牧皺眉,“才十文錢,糧價都一百八十文了,也就是說他們乾十八天才能買到一鬥糧?
不會餓死嗎?
”
他總算不照著念了,以控訴的目光看向顧君若。
顧君若,“……我沒讓你直接下令,把它遞給你是要跟你商量的。
”
“這樣啊,”韓牧摸了摸鼻子,直接拍闆道:“其他都沒什麽問題,就是工錢太少了,乾一天最少能得一鬥糧吧?
給他們提到一百八十文一天?
”
在堂下聽他們議事的趙主簿和薛縣尉:……
顧君若:“伱有錢嗎?
”
韓牧認真的點頭,“我有。
”
饒是顧君若都被噎了一下,她懶得就這個問題再討論,直接道:“這個定價是沒問題的,有問題的是糧價,我們不能以正常去將就不正常,所以隻能將不正常闆正。
”
韓牧:“你是說爺我直接下令,隻許姚家一鬥糧賣十文到二十文?
那他要是覺得太虧不賣了呢?
”
韓牧雖然覺得姚家可惡,但他也不能勉強姚家一定要低價出售糧食不是?
糧價的浮動隻要不到哄擡物價的那個點,他應該就沒理由再抓他們吧?
顧君若道:“囤積居奇也是罪。
”
韓牧非得跟她唱反調,“那我就不在義縣賣了,我運出去外,我庫房裡沒糧了你能奈我何?
”
顧君若:“姚家不會?
”
“為何不會?
”韓牧哼哼道:“反正你如此針對我,我就要這麽乾。
”
趙主簿和薛縣尉才火熱起來的心又冷卻,好心累啊,他們的縣令好似個傻子。
顧君若卻不惱,一點一點的給他解釋,“因為姚家是商人,商人要講利益。
”
她瞥了他一眼後道:“縣令也要講利益,以縣中百姓的利益為要,而不是以縣令一人的義氣行事。
”
韓牧有些心虛,還有些不服氣,但沒說話。
顧君若繼續道:“江陵是魚米之鄉,除義縣一帶,外面受災的地方並不多,糧價並沒有上漲得很厲害,而且,外面已經夏收,又要準備秋收了。
”
“義縣是因為道路斷絕,車馬很難進來,漕運受阻才要儀仗姚家一家,所以糧價才由著他們為所欲為,”她道:“十文到二十文的糧價他們不會虧,但要是運出義縣,糧價會比在這兒的還低,他們還要白費一番運費,所以姚家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。
”
趙主簿和薛縣尉皆點頭。
“最關鍵的是,姚家是本地人,”顧君若道:“沒有點破的時候姚家自然可以高糧價,對鄉親們隻說沒有多少糧食了,所以隻能高糧價,但現在我們既然已經點破,他又的確有糧,除非他打算舉家搬離義縣,不然就得留一線。
”
顧君若意味深長地道:“姚家和曾家再勢大,要在義縣生存,就還離不開這裡的普通百姓,與鄉親們為善,或許得不到多少好處,但與鄉親們為惡,他們一定會食惡果。
”
有腦子的人都會選擇。
趙主簿和薛縣尉繼續讚許的點頭,一臉敬佩的看著顧君若,縣令雖然有點兒傻,但夫人聰明啊。
倆人心裡舒服了點兒,正要說話,顧君若已經繼續道:“我們應該謝一謝姚老爺,昨天雖然很危險,但我們得到的也極多。
”
韓牧:“對,我抄了他們家兩個糧鋪呢,之後幾天以工代賑的糧食都有了。
”
顧君若:“……我是說昨天姚老爺帶人圍了你和縣衙的事,這樣一個巨大的把柄,姚老爺親自遞到你手裡,你真的不打算做什麽嗎?
”
韓牧扭頭去看趙主簿和薛縣尉,見倆人也跟著疑惑的皺眉,總算舒心了,他們也不懂嘛,於是他虛心請教,“你聰明,你說我該怎麽做?
”
“一會兒看看姚家都有誰來,”顧君若道:“要是姚老爺,那你就繼續罵他,隨便你罵,最好讓他對你揮拳頭,然後你把人關起來吧。
”
“要是姚季白,你就讓他跪著,然後繼續讓人去姚家叫人,一直到把其他姚家人叫來為止。
”
顧君若突然擡起眼眸來看向韓牧,“要是來的是姚伯清,那你就直接宣布姚家罪狀,然後讓他們降低糧價,再提起義縣百姓現在的難處,姚家畢竟是義縣人,應該要為義縣做一些貢獻的。
”
韓牧:“然後呢?
”
“然後你就代表縣衙和他們買糧食,糧價最高不能超過十五文每鬥,最少要買五千石,他要是問起,你就說這是要給義縣百姓的賑濟糧,除了買糧,你還要和他借糧食,往大了開,嶽家都借了錢糧,姚家是糧商,沒道理拿不出糧食來。
”
韓牧:“我們為什麽要見鬼說鬼話?
”
顧君若:“為了從鬼那裡拿到錢,你要是說人話,鬼才懶得理你呢。
”
韓牧雖然覺得麻煩,但還是決定聽她的。
韓牧翻了翻那張紙,很乾脆的往下遞給趙主簿,“行了,就照你說的來吧,我沒啥要改的了。
”
趙主簿咽了咽口水,“那下官就這麽發出去了?
”
“發吧,聽夫人的。
”
反正他不會有她聰明的,他總不能想出比她還好的主意來。
賀子幽在一旁看了全程,目瞪口呆,等顧君若坐在一旁低頭喝茶了,他才小心翼翼的挪步上來,湊到韓牧身邊低聲問道:“這縣令到底是你當還是她當啊?
不是,她是女眷,怎麽也到前衙來了?
”
韓牧不客氣的道:“你還是外人呢,你不也來了?
”
他道:“她現在是我師爺。
”
賀子幽:“……你請自個的夫人做師爺?
”
“那有什麽辦法,我是會斷案,還是會民生啊?
”韓牧攤手道:“我什麽都不懂,而她是我身邊唯一懂這些的人,我不請她請誰?
”
賀子幽手中的扇子就往自己臉前指。
韓牧就看他,“你懂?
”
賀子幽的扇子就轉了一個方向,點到外面,好吧,他也不懂。
和京城第一紈絝混在一起玩兒的自然也是紈絝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