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子杯子裡的茶喝完了,於敬亭才回來。
屋裡的這些人熱攏地討論結婚事宜,要領證的倆當事人就好像是多餘的,全聽王翠花和師媽媽倆人在說。
蘇哲意識到於敬亭去的時間有點久,用眼神詢問他怎麽回事,於敬亭衝他擠擠眼,問題不大。
穗子用口型問他,搞定了?
於敬亭用手順順頭髮,呵,也不看看是誰在平事兒?
有他在,怎麽可能有搞不定的事。
師媽媽發現王翠花這個人,屬實是能處。
雖然不是本地坐地戶,卻已經憑借混跡胡同數年出色的“情報能力”,掌握了這裡的婚嫁習俗,每一個細節考慮的都很到位。
最神奇的是,批八字和選日子,一氣呵成,早有準備。
師家爸媽雖然是教師,不亂信迷信,但對待婚嫁這樣的大事,還是有樸實的價值觀,寧可信其有,所以對王翠花批的日子也是讚不絕口。
王翠花眼角眉梢皆得意,兒媳婦讓她學的八卦易經,實在是太有用了。
憑借這一技能,王翠花上能混貴婦圈幫自己爺們兒子打探情報,下能隱於市井摘菜大媽的隊伍裡,走哪兒都有人追捧。
“誰啊,怎麽這麽久?
”王翠花看兒子自己回來了,身後沒人。
“哦,是來問路的,我幫忙指點了下。
”於敬亭隨口把話岔過去,兩家又開始討論。
等商討完這些,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。
於敬亭一家要離開,蘇哲也跟著走了,他要去實驗室加班。
明天領證的時間,都是用今晚的加班換出來的。
到了研究所,蘇哲下車,卻見穗子和於敬亭也跟著下了車。
四爺開車帶王翠花走了。
“你們?
”蘇哲疑惑。
於敬亭笑著勾上他的肩膀,一副哥倆好的樣子。
“你加你的班,我倆加我們的。
”
蘇哲一聽就知道,這是話裡有話,稍加思索,心裡隱約明白了甚麽。
“剛剛在我未來嶽父家敲門的,是什麽人?
”
“你兒子。
”
“?
?
?
波波來了?
”蘇哲第一反應,是乾兒子波波。
穗子搖頭。
“小蘿蔔跟姣姣在家看家呢,這麽遠,幾個孩子怎麽來?
”
蘇哲一想也是,不過他倒是真有點想乾兒子乾閨女了。
王翠花剛提出,等結婚時,讓龍鳳胎給他壓床,大家一緻覺得可行。
蘇哲這一瞬間都想到倆孩子那天穿什麽衣服了,隔了三秒才想到不對勁。
“不是波波,我哪來的兒子?
”
於敬亭滿臉嫌棄,扭頭跟穗子吐槽。
“媳婦,你瞅他這樣,還科學家呢,反應太慢了。
”
穗子點頭,是的呢。
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
”出了實驗室,對待這些人情世故,蘇哲就很抓不住重點。
“這就是我倆一會要加的班——其實說是倆人加班,乾活的隻有我一個,這小娘們就是湊過來看熱鬧的。
”
於敬亭對穗子撇嘴。
穗子一臉無辜,這千載難逢的好戲,不比電視劇燃?
她要是錯過了,豈不是要拍大腿後悔好幾年?
“也不是我不幫忙,實在是我老公太能幹了,用不到我的。
”
“嗯,我能乾,我啥都乾。
”
蘇哲在邊上,頭頂緩緩地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,雖然聽不懂,但隱約覺得於鐵根這貨又在耍流氓。
於敬亭夫妻一路跟著蘇哲來到實驗室。
實驗室分好幾層,越往裡保密級別越高,穗子夫妻進不到裡面,就在外面等著。
蘇哲不知道這兩口子葫蘆裡賣的什麽藥,著急實驗,換上白大褂就要進去。
一個看著有些歲數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,頭頂很稀薄,眼鏡片跟啤酒瓶底子那麽厚。
看到蘇哲顯得非常驚訝。
“蘇教授,你怎麽來了?
”
蘇哲沒讀懂他的意思,隻是頷首,正要往裡走,於敬亭溜達過來了。
“他來了,你特失望吧?
心裡念叨著,緣,賊他媽懸?
”
“你是誰?
”中年男人被於敬亭直白的話懟得後退一步,透過啤酒瓶底眼鏡小心翼翼地揣測他。
於敬亭本來是想先拽幾句的,畢竟他媳婦說,他現在是文明人了,不能上來就打人,有辱斯文。
可有的人,天生就長了張欠扁的臉。
於敬亭看到他,就歪著頭思考起來,這家夥的氣質,怎麽有種熟悉的討厭呢?
“哎?
他像不像李有財?
”穗子驚奇道。
她覺得李有財要是能活到這歲數,大概就是這模樣吧。
於敬亭一拍腦門,怪不得呢,是有點像啊,中老年版的李有財,怪不得那麽討厭!
理清這個思路後,於敬亭的手已經越過大腦,自己行動起來了。
中年男還等著於敬亭回他呢,蘇哲也駐足看這邊什麽情況。
中年男還沒把於敬亭看個仔細,就覺得鼻梁一輕。
那個跟了他好幾十年的眼鏡,就到了於敬亭手裡。
中年男:?
?
?
於敬亭的手一松,眼鏡自由落體,掉地上發出哢嚓的悶聲。
一個鏡片碎了。
眼前一片模糊的中年男怒斥:“你為什麽搶我眼鏡?
!
”
“怪你自己”於敬亭一腳踩上去,把另一隻沒碎的鏡片踩碎,“你長這張臉,天生克眼鏡。
”
沒辦法,他家跟李有財不共戴天,李有財進去吃窩頭去了,於敬亭看到長得像李有財行事也很下作的,就忍不住想踩幾腳。
“敬亭,你這是?
”蘇哲不太明白,“你跟王教授有過節?
”
“沒呀,我們今天頭回見面,哪兒來的過節?
”於敬亭呲牙一笑,“不過,他跟你,倒是特別親,還想送個免費兒子給你呢。
”
王教授聽到於敬亭說“送兒子”,心裡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,匆忙掉頭就想進實驗室,不想繼續這個話題。
穗子看他要跑進去了,忙讓於敬亭抓人。
於敬亭揚起下巴,站在原地,紋絲不動。
就聽咣當一聲,王教授油膩的大腦門,撞到了玻璃門上。
高度近視沒戴眼鏡,慌裡慌張,撞牆都不是偶然,是必然。
“嘖!
”穗子聽著動靜都覺得疼,這不得撞傻了?
“你怎麽跟個偷了嘴的狗似的,跑這麽快?
”於敬亭看著醜態畢露的王教授揚起嘴角,“跑這麽快可不行,你掉東西了。
”
“什麽?
”王教授捂著腦門,就覺得自己眼前全都是星星。
“掉了個大兒子。
”
“?
?
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