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整個人沐浴在純白的世界裡，葉帆明顯感覺到，一股力量試圖讓他沉睡。

　　隻不過，如今的葉帆，早不是曾經那個剛足以脫離太極位面的年輕人。

　　“樹爺，這套就免了吧。
”

　　一股肆虐的劍意黑焰，囂張地在白色世界中熾盛燃燒！

　　那股試圖將葉帆一並沉睡的力量，被無情驅散。

　　當這股力量，意識到無法再對葉帆做出什麽限制，雙方已然是平起平坐的地位，終於選擇安分了下來。

　　而葉帆眼前一陣變化，遠處出現了一片熟悉的世界。

　　那是一顆普通的星球，上面，有一座樸實無華的小院。

　　葉帆落了下去，看到那木墩上，還留著的盤古斧，不禁啞然失笑。

　　“有必要嗎，連這個都複製一下？
”

　　屋子裡，一個男子端著口砂鍋，悠然走了出來。

　　“找個舒服的環境罷了，在哪不是聊天。
”

　　葉帆看著久違的這張臉，感慨萬千，“老吃貨，果然是你。
”

　　葉無涯將砂鍋放在一口炭爐上，旁邊的石桌上，已經擺了些小菜，和一壺酒。

　　“坐吧，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，坐下來，邊吃邊聊。
”

　　葉無涯坐下來，先自顧自給倒了杯酒。

　　“這不是鴻門宴吧？
”

　　葉帆也跟著坐下，問道：“真不用再來點考驗？
我以為……得跟你大戰一場。
”

　　“哈哈……”

　　葉無涯笑了笑：“戰鬥是一種解決問題的途徑，而且往往是最無奈的選擇，絕對不是最終的目的。
”

　　“最終，都要回到根本上來，隻要能解決問題，並不一定要戰鬥。
”

　　葉帆沉默，想了想，拿起酒壺，直接就往嘴裡灌了口。

　　“喂，你小子，我就這一壺！
”

　　“反正都是假，你再造一壺就行了……”

　　葉帆目光直視過去，嘴角泛起一抹邪笑：“或者說，哪怕是真的，也都可以造。
”

　　葉無涯表情凝固片刻，笑著道：“看來……就算我不解釋，你基本也都明白了。
”

　　話音剛落，葉無涯手裡又多了一壺酒。

　　這一次，他也沒再用酒杯，拿起酒壺就灌了口。

　　“啊……”

　　烈酒入喉。

　　葉無涯目光滿含深意地看著葉帆，“終於……我等來了第一個，能與我對飲的人。
”

　　“跟你對飲的標準，未免有點太高了。
”

　　葉帆自嘲一笑：“回頭想想，雖說都是我自己的選擇，但若不是你在背後不停暗暗使力，我或許早就能安度晚年了。
”

　　“我並不隻是針對你，早在你之前，那些渡河之人，你也都看到了。
”

　　“他們終究欠缺了一些東西，沒能來到這裡。
”

　　葉無涯罕見認真地說道：“我說了，你是第一個，能與我真正對飲的人。
”

　　空氣安靜了下來，旁邊隻有砂鍋蓋子裡，傳出點煮沸聲。

　　沉默了一會兒後，葉帆擡頭，正色問道——

　　“為什麽？
”

　　仿佛穿越了無數滄海桑田。

　　這一刻，這個看似最簡單，卻又最晦澀的問題，從葉帆的口中，問了出來。

　　葉無涯夾了點花生米進嘴裡，喝了口酒。

　　“說來話長，你想從哪裡問起？
”

　　葉帆也不客氣，道：“太極，就是最虛無縹緲的太極。
”

　　“舊地球，新地球，主世界，其實就是太極，但也是太易。
”

　　“那枚玉符的意思，就是五太不斷循環，形成的閉環，是嗎？
”

　　葉無涯點頭，“繼續。
”

　　“龍並不知道五太的本質，但他無意間在五太之外，複刻了一個大世界。
”

　　“可大世界並不是完整的五太，所以從那裡誕生的造物主，天命、永恆那些，都無法渡河。
”

　　“不是他們境界沒到，而是他們從誕生，就是殘缺的，無法承受五太輪回。
”

　　葉無涯再次點頭，“差不多。
”

　　“那我呢？
”

　　葉帆疑惑道：“按理說，若我真的是靜幽公主的後人，我就是大世界和五太的結合，我是怎麽過河的？
”

　　“你小子……你怎麽過的河，還來問我？
”葉無涯搖頭。

　　葉帆皺眉，他當初在河中，似乎要沉船，要失敗了。

　　這或許就是因為，他並非純粹五太中人，而是“混血”。

　　理論上，他渡河，是不符合最基本的規則。

　　但是，葉帆又因為不完全是五太的人，所以不會完全受限制。

　　加上他體內的帝王之力，是最高權限的力量，所以能在河中發揮作用。

　　“難道……我本該過不了，但因為我有帝王之力，強行卡了一個BUG？
”

　　葉無涯玩味一笑：“差不多這個意思，也算是無巧不成書，因為你並非純粹的五太生命，所以既會被排斥，但也不會被完全限制。
”

　　“比如其他人，經過五太循環的洗禮後，根本不會記得，遇見過我，但你卻能記得。
”

　　“這就是為何說，你是一個‘異數’，異數本身雖然稀罕，但並不隻你一個。
”

　　“就近的說，你妻子蘇輕雪，你女兒葉團團，也是異數，但她們成為異數的根源，是你對她們的存在，進行了篡改。
”

　　“你是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，但……你偏偏一路來到了我面前。
”

　　葉帆恍然，“就好像是在一個星系邊緣的星球，雖然隨時可能被排擠出去，但又不會被完全掌控。
”

　　“而你剛剛好，掌握了帝王之力，所以……你有了一線主動權”，葉無涯補充道。

　　葉帆深吸一口氣，若是以前，他可能會覺得，是自己運氣好。

　　但如今，他並不會再妄自菲薄。

　　眾人皆醉我獨醒，並不是靠運氣就能做到。

　　葉帆自己知道，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，自己的人生，並不是完全的巧合。

　　“老吃貨，你到底是誰？
世界樹？
擺渡人？
還是……別的？
”

　　葉無涯沉吟了片刻，道：“我也記不清，我最早誕生的時候，是什麽時候了……”

　　“時間對我而言，並沒有多少意義。
”

　　“要說我是世界樹，但我卻不能違背世界樹的規則。
”

　　“擺渡人？
那是五太規則的產物。
”

　　“非要說的話……我所做的事，更像是一個‘引渡人’。
”

　　“我在一次次的循環中，不斷地讓一批又一批，即將揭開五太真相的人，來到河畔。
”

　　“隻不過，在你之前，所有渡河的人，都默默地消亡了。
”

　　“當他們失去了力量，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光環。
”

　　“五太，對於普通人而言，或許無比遼闊，充滿無限可能，是自由的世界。
”

　　“可對於真正站在了五太頂端的人，卻是一個無限循環的牢籠……”

　　葉帆想了想道：“這並不能說他們平庸，甘於平凡，也是一種選擇。
”

　　“沒錯，花落成泥，春去秋來，四季輪換，生老病死……輪回，本就無可厚非。
”

　　“但，我一直堅信一件事……”

　　葉無涯道：“既然五太中，存在著帝王之力，那就證明，這個五太，並不完全排斥有誰能與它並駕齊驅。
”

　　“而無數歲月，無數次循環中……你葉帆，是第一個真正的五太帝王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