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 放任(3)
她可真容易滿足。
生性敏銳的徐敬西卻聽出另一層意思,撚滅指尖夾的煙:“周佳怡和你說什麽了。
”
黎影故作不知情,無辜道:“我忙,很久沒見過她。
”
徐敬西穩穩坐那兒洗耳恭聽,就笑了下,悠然而嘲弄。
黎影回頭看他,他也在俯視她,臉孔陷在背光裡,笑容陰沉,眸底的薄光在一點一點往下壓。
發現他有看穿一切虛偽的本事,黎影宛若被脫光看穿,逃不過他的洞察力,盡管如此,他卻不直言,一副掌控全局的權者姿態。
要不要把事說開,都由他說了算。
就是這樣一個心思高深莫測的男人。
黎影想出神了。
他倏而彎唇,雙臂放在大腿,掌心交叉,身體壓過來,靠近黎影,繼續俯視她。
這樣近,聞到他身上餘留的煙草味,又甘又淡。
什麽聯不聯姻的事,其實不必去追問,黎影卻僥幸徐敬西沒發現自己知道,笑問:“奕佳怎麽了。
”
徐敬西看她一會兒,斂眸,“沒事。
”移動膝蓋,邁開長腿,“過來。
”
沒事就好,黎影稍稍放心,卻本能的聽話,手帶動畫闆靠近沙發。
徐敬西捏住她纖脆的小臉面對自己,一手緩慢拿起碗,低頸:“粥溫了,先吃東西。
”
黎影眼尾一稍紅,溫情脈脈與之對視,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像會說話:先生可以喂嗎
徐敬西暗罵了句小東西,什麽時候喂過女孩子吃飯,要有,那也是旁人來喂他。
沒見過這麽嬌氣的人。
徐敬西端著碗,騰出另一邊手舀小粥,弓著腰身傾俯,喂她喝粥。
男人動作慢條斯理,分明平常的舉動,都被他做出矜貴優雅來。
黎影也乖順,在他邁開腿的跨間,坐地毯,張著嘴。
小巧的舌尖微露,輕輕地,無辜的,可愛的,含上瓷杓,臉頰就鼓了。
徐敬西好笑地看著她,她害羞,立馬扭頭,背過他才細嚼慢咽。
一口吞入腹,她才轉頭,讓男人杓小粥繼續投喂。
她嘴巴張得特別小,一口吃不了多少,肚子空腹太久,張嘴頻繁,這樣看,像隻在窩裡嗷嗷待哺的小鳥兒。
徐敬西在心底輕笑。
黎影胃口其實小,被這麽一位在權利場握大權的高位者好心情投喂,一口氣貪吃了,品嘗很多。
重點是,他臉長得好看,手骨白皙優雅,還會空出手拿濕帕巾遞給她擦嘴角。
做不到拒絕。
徐敬西看她:“餓了不會自己吃飯。
”
她舔舔唇瓣:“太沉浸畫作會突然忘記,以前也這樣。
”
徐敬西杓粥,送到她唇邊:“沒人照顧你?
”
她一口含住瓷杓,下意識點頭。
“早早就來四九城讀書,一邊兼職,累到在畫廊的工作室倒頭就睡,有好幾次是忘記吃東西沒力氣…”
她話裡帶了點委屈。
徐敬西視線稍低,碗裡的粥空了,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,就這麽看她低下來的小腦袋。
上來送水果的保姆忍不住看了眼年輕男女互相投喂的畫面,頓時面紅唇笑。
小姑娘頗有恃寵十足的派頭。
臉蛋和身段是絕對的漂亮,坐在沙裡的貴公子是絕對的有權有勢。
不過,這兩位三天兩頭不見面是常事。
沒見過他們吵架冷戰,主要小姑娘脾氣軟,看起來一點不會吵架。
保姆接過空碗,扭頭離開,輕輕帶上門,裝什麽都沒看見。
等門關上,黎影笑咯咯:“阿姨悶騷,從不愛和我說話。
”
徐敬西拾起濕帕擦手:“是我不讓她和你說話,不用理會。
”
黎影點頭:“嗯。
”
徐敬西補充:“住不舒服去找你的女同學玩兒,我不一定天天回來。
”
黎影還是點頭嗯。
今晚的她一直是乖乖聽話的模樣,徐敬西擦手的動作停了停,為什麽奕佳和她說了,她卻不承認。
他就這麽不值得她爭風吃醋嗎,對她很差勁嗎。
估計在她面前三書六禮娶別的女人,她還會眼巴巴望人,小聲問一句:我需要給先生封賀禮嗎
她要是吃醋,說不定會大發慈悲站她這一邊罩著她,畢竟是跟他同床共枕的人。
想了想,這小東西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,她那點本事真玩不過任何人,隻有被欺負躲在角落流眼淚的份。
看破不說破,瞧她目前忍著情緒不爭不搶的表現,絕對不是信任他‘沒有結婚’的打算。
他都老到談婚下聘的年紀了?
徐敬西視線落到黎影單薄的背影坐姿,人就在他邁開的長腿間,喂她吃飽了,畫畫更有勁了。
“我很老?
”他突然笑問。
笑的那一下,意味不明,黎影莫名其妙心慌,搖頭:“先生不老,年輕,好看。
”
這詞也沒多好聽,徐敬西丟開帕子,起身離位,大方誇一句:“你可真是太懂事了。
”
黎影仰起小臉,烏潤的眸子望向他,發現他要離開,小聲問:“去哪裡。
”
他停下腳步:“出門。
”
黎影不自覺更放低聲音了:“還回來嗎。
”
“剛才誰說不介意我忙。
”徐敬西垂眸瞧她,“黎影,誰教你變臉速度這麽快?
”
黎影撤了撤聲,閉嘴,低頭調色,裝作很忙的樣子。
他好整以暇問起:“想我回來?
”
黎影動了動唇,思量後不言不語,看著畫裡的孔雀發呆。
突然的沉默。
徐敬西好笑地挑唇,就這麽看著她,也不知她心裡在‘盤算’些什麽。
她擡頭,慢慢地視線交匯。
四周的落地窗蕩著高高的潔白紗縵,糾纏朦朧如輕煙的水晶燈,裝修的風格全按她喜好來。
片刻,徐敬西一臉玩味地挑聲:“說說看,要是想我回,我就回。
”
黎影幾近是被一雙瀲灩波光笑意的眼眸勾住心神,像幽深的巨口。
要不說何曼莎會崩潰到去找心理醫生,讓他心情愉悅,他的好和寵愛隨時給,倘若惹他不痛快,同樣轉身翻臉不認人,要多狠有多狠,不理會夜裡有多疼你。
他這樣的人,恩寵從不會平白無故地給。
盡管如此,她也覺得糊塗了,吱聲:“那你回來嗎?
”
徐敬西好心情地扭頭,步伐穩健。
門‘砰’地一聲,黎影後背脊一僵,隔音功能的防噪門在徐敬西的脾氣面前,是一點兒不管用啊。